onemorestep

【黑篮/青赤/虹赤/微all赤】曾经（1~6）

之前一直在贴吧上更没有搬过来这次全部搬过来……

本来是打算写完一次贴完，结果发现我貌似越写越长了Orz

本来从一开始写没有cp向今天整理的时候大概又稍稍变动了一点。等全文出来我再慢慢改了好了

这个其实就是脑洞太大Orz

写的比较乱大家不要介意QAQ

前半部分无明显cp向到后面的回忆cp向才慢慢出来

即使是这么久以后，要问起赤司当时和诚凛打那一场球的感受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当赤司看到青峰第一个站起来的时候的那种感受就恍如在寒冷的冬天，又刚好未穿够保暖的衣服时突然间最好的朋友恶作剧的把一桶凉水从你身后浇了过来，那种从外到内，一直蔓延的手指尖的寒意。那种堵在胸口想要发泄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的感受。

就像是躲避着什么一般，赤司微微低下了头，刘海是根本无法遮住视线的长度，赤司突然就有点想回去掐死另一个赤司当初干嘛非要中二的减掉刘海。

青峰的话在他的脑海里面疯了一般的重复播放。他不知道此刻的青峰大辉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站起来，说出那些话的。接着他听到了黄濑的声音，听到了绿间的声音。

那些自己在乎过的，在乎着的，即使是分道扬镳各自为主却依然从来没有忘记过的队友，一个接着一个站了起来，为黑子加油，让他一定要打败自己。尤其是青峰大辉。

赤司猛地攥紧了手，明明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抬头投以玲央他们一个装作无所谓的眼光让他们放心，可是怎么就是做不到。赤司明白此刻自己的脸色和神情一定糟糕透顶。

就和输了比赛一样。

那毕竟是奇迹的时代的他们，那毕竟是青峰大辉，是黄濑凉太，是绿间真太郎，说一点都不在意的话，怎么可能呢。那毕竟是就算最后分道扬镳可是依然在同一个赛场上拼搏过的队友。那毕竟是赤司回忆里为数不多的真正的笑着的记忆。

就算是“赤司”也不会一点都不在意吧……赤司终究还是略带了些悲凉这种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属于他的情感想到，下定决心般的抬起头，看着观众席上目光中根本就没有他的那些自己曾经的队员们，勾起嘴角，笑了。

“呵……”

满嘲讽的不是么。

玲央看到赤司的表情后自己也显示愣了一下，从来没有见过，准确的说也没有想象过赤司会露出这种带着明显的悲伤的气息的表情。

“小征……”“赤司……”“队长……”

赤司听到洛山急切的略带着焦急的呼唤声，扬起了头，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才转回身，面对着自己如今的队友，说，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那种都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可是赤司是队长，起码看起来在现在，比赛还没有结束的情况下，他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把自己倒下，他倒下了，洛山又怎么继续往上爬。

玲央用着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的心疼的眼光，看着前面的赤司征十郎，明明早都已经摇摇欲坠的背影，却还是一直没说什么，坚持的站在所有人的前面。似乎下一秒就准备扛起所有的事情。

哨响。

105：106。

一分之差，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使只是1分的分差。

洛山输掉了这场比赛。

赤司征十郎第一次输掉一场比赛。

那一刻的赤司其实真的来说并没有什么完全无法接受的想法。赤司知道自己输了，然后就没有什么了。

所以当他在还没走到休息室时就接到父亲的电话的时候他的反应可以说是让自己都有些惊讶的镇定。他用着平稳如常的声调说他知道了。

身后洛山的诸位一脸疑惑，但毕竟所有事情都是赤司家的事情，他们也不好插手。

似乎没什么可以让步的余地，他的父亲让他离开这里。本来应该是早都发生的事情却一直因为他的坚持而拖到了现在。

放下电话的一瞬间赤司觉得自己放下的不仅仅是电话了，还有奇迹的世代，还有帝光的那一段回忆，还有篮球。

“你们先回去吧。”赤司坐在椅子上，目光并没有看着换好了衣服却都呆站在原地的洛山的队友，“我一会不回学校了，家里有事。”

“小征……”玲央的担忧不言而喻。毕竟刚刚在球场上，在所有人面前，帝王的骄傲被摧毁的一干二净，碾碎只剩下粉末。

“回去吧。”

或许赤司真的是需要一个人静静，所以玲央尽管满是担忧，但还是选择了沉默的离开，带上了休息室的门。

从一开始就并没有开灯，这个时候更是遮住了唯一投射进来的光。赤司几乎是深陷在黑暗里面，双手交叉，微微抵住头部。

脑海里面全部都是在赛场上，青峰黄濑绿间他们为黑子呐喊的身影和声音，萦绕在脑海里面挥之不去。

他并不是不喜欢洛山，只是他一直都太喜欢奇迹了。

那段时间是真的，真的，在开心的打篮球。

虽然后来大家一个一个的觉醒，他再也找不回之前的那种感觉了，可是那段真的快乐的日子，那段大家在一起训练的日子，那段一起上场打球并肩作战的日子，都是一直在回忆的深处，熠熠发光。

他，真正的赤司征十郎，已经回来了。所以他才会更加的明白那一段日子对于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意义。

真的，回不去了吧。

赤司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当天在休息室里面呆了多久，当他走出去的时候，之前因为比赛而爆棚的体育场已经空空荡荡，只留下无穷无尽的沉默。

赤司的手指几乎是僵硬的穿上平展的白色衬衫，系好了自己的领带，扣上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皮带，套上最外面一层的西服外套。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体育场里面被无限倍的放大。空荡的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出口果然是一成不变的黑色劳斯莱斯。

赤司垂下眼眸，看着眼前的人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赤司平常并不是多话的人，所以管家早已习惯沉默的氛围。但今天这个气氛被称为沉默只能说是太温柔了一点，几乎可以是死寂了。

赤司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一场球赛下来体力的消耗让他现在急需要休息，体力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纵使是赤司也会觉得疲惫。

再来到学校的时候玲央他们突然发现赤司并没有在班里。

挺不寻常的。

的确或许对于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来说，一天不上学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更何况是输了比赛以后。可是对于赤司征十郎这么一个从来不早退不迟到不旷课的绝对优等生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常见的事情。

班主任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他明白洛山刚刚输掉球赛的事情。他象征性的对着玲央他们说输了比赛没关系，赤司也不会是那么心理脆弱的人，应该是家里有事吧。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在他们那一个那么严苛，不近人情又变态的家族里，或许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也说不定。

可是还是不能放下心。

下午的社团活动整个洛山的气氛都是压抑的。

输了比赛，队长又未知原因的不见了。

完全没有好好打球的心思。

直到玲央看见那个从外往内走的身影。

！！

“小征！！”玲央把手里的球直接丢到了一边。

“实浏啊。”赤司抬起眼，开口。

陌生的称呼让玲央愣了一下。

“抱歉……我一直都是以姓称呼别人的。”看到了对方眼中一瞬间的不可置信，赤司微微笑了一下。

就算赤司从来没有开口讲过，但大概可以看出来两个人格的事情，玲央也只是愣了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哦没关系没关系，我只是有点不习惯。”

“今天怎么没有来学校？”黛千寻走了过来，看着队长。

“今天来办退学手续，本来不需要自己来的，突然想起貌似有些东西还在学校就回来拿了。准备走的时候看到篮球场的灯还亮着就来了，觉得还是当面告别比较好。”赤司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平稳。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情。

语音落下以后篮球场几乎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小征你说什么？！”

“我是来告别的。”赤司并没有在意队友们一瞬间瞪大的眼睛和不言而喻的惊诧，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微笑，“你们下一年要在WC上夺冠啊。”

“所以赤司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你现在要离开么？！”

“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赛么，完全没必要吧，我们不是还说好明年要夺冠的么？”

赤司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和比赛没有关系，要出国去读书本来就是父亲的决定，原本国中念完就该走了因为种种事情拖到了现在。”

“……所以小征还是要走了？”

“……赤司不能留下来么。”

“不是个人的决定，所以无法留下来。”赤司的红色双眸看着面前的人，带着几分认真。

所以那天他们终究是没人拦下赤司一个人转身离开的背影，看着他的背影与外面的风景融为一体，直到再也看不见。

“不会再打篮球了。再见。”

玲央的手机上从那天起多出了这么一条短信。

发件人：赤司征十郎。

要说起不会再打篮球了倒也不是父亲给的压力或是什么，只是因为赤司觉得再也没有之前的那份快乐了。

刚好要去到一个新的地方，认识完全不同的人，就没有必要再打篮球了。

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快乐才会选择的篮球，不是么。

赤司走了以后，玲央他们出去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奇迹的世代聚在一起打球。

见面还是挺尴尬的。毕竟黑子哲也和火神大我都在。

本来都已经转头准备离开的玲央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走到了他们面前：“小征他……最近有联系你们么？”

“赤司现在不是你们的队长么，你们怎么跑来问我们了？”青峰停下了正在拍球的手，提到赤司的时候他的后背微微僵硬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

“赤司他什么都没和你们说么？”黛千寻走了过来，站到玲央的旁边，开口问道。

“说什么？”

果然是不知道啊。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为什么不告诉你一直以来都在喜欢的球员们呢。

“没什么。”既然赤司没有说就有他的理由，玲央觉得自己也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会比较好。

“小赤司……出了什么事么？”黄濑用胳膊把额头上的汗抹去，问道。

玲央其实对于面前的这群人是真的喜欢不起来的，想起在最后的赛场上他们的举动和当时赤司的反应，他是真的怎么看都看不惯。

分明都是一个队的队友。

虽然他们都不了解而且赤司也从未提过帝光的事情，但是一个团队走向分崩离析又怎么会是一个人的错。

“既然你们都不知道那就算了。打扰了你们打球真是不好意思。”玲央说完转身就走，他根本不打算和这群人再说些什么。

的确刚开始认识赤司的时候自己对于那个明明只是一年级却已经当上了队长的红发少年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接触的越多才越来越明白赤司这个人。

明明是那么强大的一个人却因为赛场上那些人的举动而露出从未见过的脆弱的表情。

“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就打算走么？赤司到底怎么了。”绿间皱了皱眉，把眼镜往上推了推。

“……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可以自己去问他。”黛千寻看了绿间一眼，语气中的不友好论谁都可以听得出来。

“我昨天给赤司君打电话了，可是他并不接。”一直没有说话的黑子突然开口，语气认真的让人根本没有怀疑的想法。

“他当然不接，他都已经离开这里去国外念书了。”玲央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带了丝嘲讽的回答道，“小征既然都没有告诉你们看样子是不想让你们知道吧，我自作主张的替了小征说……也算是我的不对呢。”

？！

看着奇迹的众人一瞬间惊异的表情，黛千寻在旁边叹了一口气，说：“还说道不会再打篮球了。”

“赤司君……？！说他不会再打篮球了？！”黑子因为惊讶而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上的时候火神一把接住了他。

“小赤司他……”黄濑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大了嘴，急忙转头看着身边人的反应。

青峰那一刻的反应黄濑到现在都能记得十分清晰，放大的瞳孔微微后退的步伐，就连手都不由得开始颤抖：“他就这么走了……还说不打篮球了？！”

来到了新的地方的赤司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大天翻地覆的变化。

依然是第一。依然是学生会会长。依然保持着绝对优等生应该具有的一切。

只是没有再打过篮球而已。五年时间。

其实说五年时间里一次都没有打过也不准确。在当时学校举办篮球赛的时候，自己班的篮球队好不容易打到最后一场的时候，PG的脚不小心崴了。

在看着比赛的日子一天一天迫近，全班同学的焦急被作为学生会会长的赤司看在眼里。虽然并没有类似于班长的说法，但是这个班的很多集体事物都是赤司在管理，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

当不知道第几个同学问他该怎么办的时候赤司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我可以顶替他上场。

赤司其实不明白这发生的一切事情是怎么看起来那么顺利成章的，在他眼里就像是一部狗血恶劣的电视剧情，江郎才尽的编剧绞尽脑汁的编导出了一场全都是巧合的事情，环环相扣，直接引发了他必须作为PG再到篮球场上去打一场决赛。

当赤司站到对班同学的面前时，对班同学固然明白赤司征十郎这个人是多么的优秀，但是在篮球场上他的身高并不足以让他有多大优势。开始打了以后，对班的轻敌的几乎全场人都看得出来。打完第一节以后赤司班里的同学都某名感到有一股凉气爬了上来。

赤司征十郎被对面人完全是轻视的态度给惹毛了。

后来对班被虐的有多惨都是后话了。所有人都没想到，赤司不仅是会打篮球，而且是打的这么好。几乎不能用好来形容了。作为PG，赤司带动自己班在场的所有球员发挥出了他们自己都未想到的最佳状态。

其实赤司自己也是没有想到，这么长时间练篮球碰都没碰过的他再次摸到球的时候那些拼搏过的岁月仿佛就在昨天。

可是昨天，已那么遥远。

那天以后他们学校的篮球队教练找过他，希望他可以加入。

赤司几乎想都没有想的就拒绝了。当教练问及他原因的时候。赤司看着正在篮球场内训练的人们，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篮球在空中形成优美的抛物线，被扔进篮筐里。

赤司沉默了一会，用着略带着悲伤和愉悦的复杂表情说道，没有必要。

其实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蛮多事情的。比如曾经分散的奇迹又走到了一起。只不过红色头发的那个人换了一个而已。

他们再一次被称为【奇迹的世代】。

起码五年时间赤司都没有再回过日本了。

所以当他走下飞机的那一刻看着熟悉的文字听着熟悉的语言，完全没有言情小说里面通常描写的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的感觉。

其实五年里他对于奇迹的世代的各位如今的发展几乎一点都不知道，一方面是自己刻意的不去接触和以前相关的东西，一方面是学业的家族的各方面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也的确没有那么多空余的时间去了解。

作为赤司家家主唯一的儿子，赤司回到日本的当天就马不停蹄的开始陪父亲去见各种各样的人，征臣倒是很满意儿子这五年来的变化。

当对面的人——不知道是父亲那个朋友——突然递出来两张票的时候赤司很明显愣了一下，还未看到上面的字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开始滔滔不觉得说起来了：“我记得当时征十郎在国中的时候是篮球队的吗，这么多年没见觉得还是送点什么比较好，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刚好最近又是全国联赛的最后一场，就自作主张的买了票。这场比赛里面这个队特别棒，好像是被称作【奇迹的世代】吧，可以说是日本近年来最优秀的球队了。”

赤司握着酒杯的手一瞬间攥紧，有些惊愕的情绪流露在他的脸上，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就压抑下去了：“【奇迹的世代】么……？”

“征十郎，怎么了么？”征臣微微侧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没什么，父亲，”赤司轻轻勾起嘴角，微笑的回应，“至于票……谢谢叔叔，太麻烦您了。篮球不过也就是初中时候的爱好了，不足挂齿。”

结果票以后赤司飞快的扫了一眼，并不是第一排，不过位置的确是很靠前的了。

赤司在拿到票以后的确非常认真的想过自己要不要去。想起五年前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想起和诚凛的那一战，赤司微微叹了一口气，把票随手扔到桌子上，赤足走到电脑桌前，伸出大拇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是很好奇……五年没有见，那些人如今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青峰大辉他……又是什么样子呢。

电脑屏幕上的密密麻麻的数据是真的很烦人，赤司皱着眉头关掉以后打开了搜索引擎。在搜索栏犹豫了许久才慢慢的打下了奇迹的世代。按下了回车。

随意点开了一个视频，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在寂静的房间里一瞬间炸开，赤司一下子皱着眉头调小了声音。屏幕上的人的打法越来越成熟与精炼，也学会了压抑自己的光芒来打配合。五年后的他们真的又是一次脱胎换骨般的蜕变。队长……是绿间吧？

毫无例外的赢得了比赛。

赤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在一起略带着激动的抱在一起，伸手关掉了屏幕。

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没有了自己的他们，是越来越好了？

赤司接到了来自Jason的电话，那是他在国外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对方是日本人，不过从小就在美国长大的。或许是因为同是一个民族，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比较合得来。后来两个人又一起上了大学。

对方在电话里告诉自己已经回到了日本，就是为了看【奇迹的世代】的最后一场比赛，说赤司无论如何都必须陪他去看。

赤司看着扔在桌子上的票，觉得自己头疼的要炸，说，那我陪你去吧，我这里有票。

Jason在学校里就是篮球队的，自从看完赤司打完比赛以后成天到晚的都要和赤司来一场one on one，只不过每次都被赤司拒绝就是了。

偶尔赤司回去看Jason练球，也给他指出过几个问题。Jason也是并不了解赤司在日本的过去，但是偶尔看到赤司提到过去时候的表情也明白了那一定不是一段多么愉快的回忆。

比赛当天，赤司刚从父亲的公司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在想实在不行找个理由搪塞一下Jason，比赛自己就不去看了。结果没想到人家就在门口等着自己，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就被Jason拉走，说比赛无论如何也不能晚去。

……那也总不能穿着一身正儿八经的西装去看一场全国联赛的决赛吧。

赤司被对方拉到体育馆门口的时候看着上面贴的比赛宣传，看着自己的那几个队友穿着同样的队服，站在一起，赤司心里其实还是蛮感慨万千的。

帝光那段回忆……还真的是没有办法忘记哪怕一点点的。

盯着周围人略带着惊异的目光，赤司保持着良好的家教，在周围人都激动得站起来大喊的时候有些尴尬的坐在椅子上。

……现在走还来得及吧。

广播有些聒噪，不过当播出奇迹的世代出场的时候全场的尖叫声又被拔高了一截子，赤司抬起头，在不少人的身影的遮挡下看着大屏幕，虽然不是很清晰，不过还是看得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绿间，手里依然拿着奇奇怪怪的幸运物。后面的黄濑挂着迷人的微笑，赤司成功的看着身后的一个少女激动地满脸通红差点晕过去。

……不是来看篮球赛的么。

黄濑旁边的青峰还是一副【能打败我自己的，只有我自己】的中二模样，依然是那么黑，尤其是在白色的队服的衬托下。赤司看着大屏幕上的青峰，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紫原手里还是有着一个美味棒，一边啃一边走。倒是紫原前面的那个人……

……火神大我啊。

红色的头发倒是挺扎眼的，Jason趴在赤司身旁：“阿征你看，你和火神头发一个颜色，是不是说明你们打球一样厉害呢。”赤司不动声色的推开了Jason：“这和头发颜色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你看奇迹的世代里面有头发是黑色的人么。”Jason 认真的指着大屏幕上的几个人。赤司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比较好：“……只是巧合吧。”

黑子依然走在最后，存在感倒是没有以前那么稀薄了就是。

看着他们做着比赛前的最后准备，赤司眯了眯眼，以前在球场上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自己当时……也就是那么坐在那里，和自己的队员们互相加油。

“话说如果当时阿征不离开日本的话，以阿征的水平，也可以被称作【奇迹的世代】的一员吧。”Jason这么问道。

赤司撑着自己的脑袋，突然笑了：“我说过了，我不会再打篮球的。”

“……”

比赛开始。

其实从一开始赤司就对这场比赛的结果没有什么悬念。

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球场，看着自己最熟悉的队员，看着自己最熟悉的打法，看着自己曾经在过的队伍……

——“……你们一定要打败洛山这种货色啊……”

——“打败洛山！打败赤司！”

赤司倒觉得自己现在想起这些话，平静了不少。

看着Jason在旁边激动地看着比赛，赤司还是出口问了：“这种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的比赛，有什么好看的么……”

周围的人都略带着惊异的回头。

“能看着他们在一起打篮球我就觉得很棒啊。”身旁的人认真地回答。

“能看着【奇迹的世代】在一起打配合……都觉得整个人都燃了起来。”

“不管他们再这么厉害不过都打得很认真吗，对方也没有丧失掉士气。”

“对啊阿征，毕竟这种比赛，合作就是最精彩的地方吗。”Jason回答道。

赤司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正好看到青峰接到了黑子的传球，带球过了对方三个人，得分。

完。

的确是没有什么悬念的比赛。赤司从球场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身边的人都还在激动地议论着这场比赛黑子的哪一个传球，紫原的哪一个盖帽，绿间的哪一个三分，黄濑的哪一个模仿，青峰的哪一个投篮，火神的哪一个灌篮。

总之很精彩。

奇迹的世代第三年拿到了全国联赛的冠军。他们一整个队伍抱着金灿灿的奖杯，在摄影机面前笑得比谁都开心。

……很烦呢。

“阿征你怎么了？我感觉你从开始心情就不是很好。”Jason在旁边小声的问道。

赤司没有接话，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燃，小小的火星一下子在黑暗中亮了起来，优雅的夹在指间，深深的吸了一口。

“你知道……他们除了火神大我以外，都是一个国中的吧？”

其实赤司也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他没有烟瘾，只是有的时候真的压力很大的时候会一个人默默地点燃一根烟，等待一根烟的时间过后，把烟头踩灭，再继续近乎麻木的完成着学业的任务，家族的任务。

Jason皱着眉头看着赤司点燃了一根烟，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么问，却还是如实地回答了：“知道……貌似都来自一个篮球部非常厉害的学校……叫做帝光？”

赤司站定了脚步，微微抖落了烟灰，把烟吐出来后用着略带了一点沙哑的嗓音说道：“我在日本上的国中……就是帝光……那个时候，我是帝光的篮球队队长。”

Jason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震惊的无以复加，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刚才赤司在看球赛的时候的反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像都可以解释通了。

烟雾缭绕中，他看不太清赤司的表情。

“那……阿征你……”Jason的尾音都带上了颤抖。

赤司并没有接话，赤色的双眸在黑暗中看的并不是很清晰。有些呛人的烟味在两人的周围弥漫开来，终于一根烟的时间。

赤司把烟头掐灭，随手丢到旁边，几乎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走吧，我们吃饭去吧。”

Jason也是很有眼色的人，看得出赤司除了自己曾经和那些人是队员以外的事情都不想透露。虽然他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想想也都知道必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话说我很多年都没回过日本啦，阿征你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么。”Jason把双臂垫到自己的脑后，用余光悄悄打量着赤司的表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波动，仿佛悲伤啊难过啊这一类的感情从来不属于他——然后用着欢快的语气说道。

“啊，这个啊，”赤司微微勾起了嘴角，“倒是真的知道几家不错的店，只是今天不是很想吃其他的，吃西餐吧。”

“…………随你好了。你请客么？”Jason默默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家少爷刚从美国回来半个月都要不了，就拉着自己去吃西餐？！

赤司斜着眼看了一眼Jason：“我请。”

来到赤司所说的西餐店的时候Jason其实并没有多么惊讶，自己早都知道赤司的家庭背景非常优越，来到这种一看就是抢钱的餐厅吃个晚饭也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阿征你确定你请客……”Jason拿起纯英文的菜单，先是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下，然后翻到第一页扫到价钱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得差点氧化还原了。

“啊，确定，Jason你就随便点吧，这家店还不错。”赤司在对面认真的翻着菜单，头也没有抬的说道。

——其实赤司虽然家庭条件优越，他平常也并没有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今天突然叫Jason来纯粹是因为他明白过去在美国的五年里，因为种种原因，虽然大家都并没有因为种族歧视，而对他态度非常温和，可是真正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差不多就眼前的这个人了。Jason在美国也帮助了自己不少，却一直不知道怎么回报。

或许是Jason也明白了赤司的意思，在心里默默笑了一下赤司还真是别扭的人，然后用这一口流利标准的英文向旁边的服务员开始点菜。

就在笑着说完“That’s all”的时候Jason用视线的余光瞥到了正从门口往进走的人。赤司因为是背对着门口并看不到什么。只是看到了Jason突然瞪大的瞳孔和微微长大的嘴。有些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赤司觉得自己的人生的编剧一定是一个三流言情小说家。

——这么狗血的场景发生起来好像很顺理成章一样的。

赤司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把平铺在自己大腿上的白色餐巾拿了起来，放在桌子上，把凳子往后拉了一点，站起来的时候顺手扣上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的扣子。一连串连贯的动作优雅又得体，仿佛之前就排练过不少次一样。

“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大家。”赤司的眼眸里面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笑容也仿佛就是诚心诚意的一样。

“小赤司？！？！”“赤仔！！！”“赤司……”

对面的人很明显就不淡定了。一个个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Jason在对面飞快的烧着脑子，在这么一个看起来非常合理但其实不的情况下，赤司碰到了自己曾经队友，刚刚赢了全国联赛的奇迹的世代的队友们，他们很明显并不知道赤司回到了日本的事情……

“刚刚在现场看了你们的比赛，恭喜，拿到了全国联赛的冠军。”赤司直接忽略掉了对方的一个个都惊呆了的目光，用着好听的声调平缓的说了下去。

“赤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青峰听着赤司的话，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然后略带着迟疑问道。

“没多久，回来了就两周吧。”赤司用着余光看到青峰突然松开了拉着黄濑的手，猛然移开了实现，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黄濑并未在意恋人突然松开的手，毕竟目前为止赤司的突然归来才是比较重要的事情：“小赤司你当年走的时候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如果不是那天碰到了洛山的……”

赤司并没有听黄濑说下去，用着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你们是来举行庆功宴的吧，就快去吧。我这里还有朋友。”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赤司也一起来吧……毕竟都是奇迹的世代的……”绿间推了推镜框，语气中不乏尴尬的说道。

“现在不是。”赤司丝毫没有犹豫的接到，“我说过了，这里还有朋友，你们这样子挺不礼貌的。”

……果然赤司君还是没有办法原谅我们啊。黑子站在火神旁边，手一下攥紧了包带，没有说什么。

赤司其实此刻内心的波动远没有他表面上看来那么淡定。听到绿间说道都是奇迹的世代的时候赤司真的都快要笑出了声音。

——当年都那么喊过了，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么。

“可是……”青峰有些激动。

“青峰君，我们还是不要打扰赤司君了比较好，有什么事情也得等赤司君和朋友吃完饭在单独说吧。”黑子从最后走到了前面，拉住了青峰。

“……倒也是。”

赤司并没有再说什么，依然保持着自己得体的微笑，目送着奇迹的世代走到之前就订好的地方，看着他们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的后面。

“让你看到了这种局面，不太好意思呢。”赤司坐了下来，先是沉默了一会。Jason也不敢开口问什么，他看得出来赤司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他也不会没有眼色到这种地步。

“呃……没关系……毕竟托阿征的福，我还能看到奇迹的世代的本人呢……”Jason有些语无伦次，说话都带了些小心翼翼，而不是从小就养成的横冲直撞的场面。

“Jason，”赤司看着旁边金发碧眼的服务生把红酒倒进他的酒杯里，“一会吃完饭，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我这里……还是要和他们有些话要说。”

奇迹这一顿饭吃的根本不好。似乎是没有悬念的。

哪怕是赢了球，想起外面那个人看到他们时礼貌又生疏的表情。几乎大家心照不宣的以每隔五六分钟就一定有一个人要出去看一眼赤司的频率吃着饭。

这家店的牛排可以说是做的非常不错，毕竟也顶着一个吓死人的价格。可是就这么一顿饭让奇迹们连自己吃的什么或许都说不太清楚了。

其实他们都明白，当年的事情是他们对不起赤司。

赤司那一刻的表情他们其实并没有看到，最后也都是几番周折才听到洛山的队员们的议论，他们说赤司那一刻的表情让人心疼的想哭。

就是心疼的想哭。

再听说赤司说他不会再打篮球的时候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蒙了，他们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把一个那么骄傲的帝王从他的王座上推了下来，眼睁睁看着他的王国分崩离析。

曾经在他身边的他们，面无表情的举着革=命的红旗，高呼Viva La Vida。

该死吧？

奇迹围坐在一起，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每一个人都若有所思的在想着事情。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蛮沉重的。旁边的火神看到这样的情况，他作为事情的见证人，也选择了沉默，他没有什么立场插话。毕竟是他们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外人，尽管现在也被一起称为【奇迹的世代】，但那一段初中的时光把他与他们划在了两个不一样的地方，中间隔着滔天巨浪。赤司的再次出现更是把他与他们推的更远。甚至都到了肉眼不可及的地方。

因为自己所在的……本来就是赤司所在的位置啊。

其实从奇迹的角度，真的说来，把赤司叫过来了他们也不知道和他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

其实你一直是我们的队长？

回来打球吧，奇迹需要你？

……

想必赤司只会保持那完美的微笑，说：“那和我早都没关系了。”

Jason和赤司吃饭的气氛还算融洽，赤司也就是沉默了那么一会。没过多久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Jason也不至于没颜色到在餐桌上提起今天晚上的比赛。

“呐，其实……想打到他们那个水平不是没可能。”赤司一边优雅的左叉右刀的切下盘内的牛肉，突然眼神带上了一丝戏谑，抬头看Jason。

“啊……啊？！”Jason一下子不太能理解这位小少爷又想表达什么了。

“嗯……”赤司用右手拿叉把牛肉送进口中，明明繁杂的要死要活的西餐礼仪在赤司手下就变得那么顺其自然而优雅，等到嘴里的事物咽下去后，赤司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我说，想打篮球打到【奇迹的世代】那个水准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你有想和他们一较高下的想法，我倒不介意帮你练一练篮球。”

Jason先是愣了一下，赤司聚聚居然在坚持不懈的拒绝了自己的无数次one on one后终于松口说要帮自己练篮球？！？！曾经【奇迹的世代】的队长居然说要帮自己练篮球去和那群变态one on one？！？！不过Jason接受能力还是强，愣了一下然后特别爽朗的笑了：“既然阿征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不会拒绝吗。这么多年找你one on one这么多次，你觉得我会拒绝这么好的机会吗？”

赤司看着旁边的Waiter把蔬菜端上来，洒上干岛汁，说了一句“Please Enjoy”后惯例的冲着waiter报以微笑，点了点头，才开口：“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可能还要再晚些……这里还有事。”

“哦，我不急，”Jason顺手拿起了相应的刀叉，毕竟在美国的环境下长大的他对于西餐礼仪还是烂熟于心的，“等阿征要回去了我们一起回去吗。”

“那就明天早上吧，我到时候打电话，我们去练篮球。”赤司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Jason。

“诶？！好啊！”

当【奇迹的世代】吃完后他们走出来时只剩下赤司一个人，很明显，赤司已经让司机送Jason先回他在日本的亲戚家了。任谁都看得出来赤司是在等他们吃完。

——偌大的餐桌上已经几乎没了东西，倒是赤司面前只摆了一个干净的盘子和一副刀叉，还有半杯红酒。

“小赤司……”黄濑深深吸一口气，第一个开口。

“觉得你们应该会有事情想要问我，就留下来说，说吧，我还要早点回家。”赤司对着他们也终于是懒得装出一副对谁都彬彬有礼的样子了，毕竟自己其实还是没有办法真正的原谅，似笑非笑的看着前面的人，右手微微摇晃着高脚杯，红酒附上杯壁又迅速的落下，留下紫红色的痕迹，折射着上面悬挂着的水晶灯的光芒。

奇迹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该谁先开口。火神这个时候倒很有眼色的选择了直接离开。只留下了他们六个人。

“当年……你说你不再打篮球了，是真的么。”最终还是在初中时代与赤司最为熟悉的绿间先开了口。

“嗯，真的。”赤司停下了摇晃着杯子的手，仰头把红色的液体送进自己的喉咙。

“……为什么。”明明大概是知道原因，却还是想要问出这一句话。绿间看着赤司看着他们的表情，其实他心里也不好受。

“你还问我原因么？”赤司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微微眯上眼睛，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你还问我？”

“……当年的事情，的确……”毕竟在这几个人中，绿间觉得其他人开口搞不好会直接惹得赤司起身走人，所以看着他们略有些闪躲的目光，绿间还是选择了自己说。

“哦，”赤司并没有保持着不管别人说什么也要听完的良好的家教，直接出口打断了绿间，“那种事情啊，都过去了，也没必要提了。”

“赤司，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们的不对，可是你也没必要这么介意吧，毕竟当时你和黑子都是我们的队友，明显是黑子站下风了。”青峰还是不改有什么话都直来直往的特点，直接开口说道。

“我有在怪你们么？”赤司微微一笑，他倒是没有打断青峰的话，“毕业了以后大家就去了不同的学校，都没什么关系了，你们给黑子打气也没什么。”

青峰一下子倒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小赤司……大家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真的是因为当时小黑子占下风了……如果当时是你的话，我们肯定也会为你打气的。”黄濑连忙补充道。

“自欺欺人有意思么。如果是我占下风的话，你们比谁都开心吧。”赤司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的说道，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

沉默

尴尬

“赤司君……”黑子终于开口，“如果不是赤司君的话，我到现在或许都没有办法上场打球……如果不是赤司君的话，我……”

黑子并没有说下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或许并不能起什么作用，反倒像是火上浇油。

“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么，没有的话，我该离开了。”赤司并不打算对黑子说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起身。

“赤司，当时大家的感情你真的忍心就这么割舍么？”青峰看着赤司准备离开，终于还是有些抑制不住，问了出来。

“哦？”在水晶吊灯下的赤司笑了，红色的刘海已经长长了，微微的遮住了赤色的眼眸。赤司把西装外套的扣子扣好，用着至少是奇迹的世代见到过的最为妖艳——虽然这么形容或许并不对，但的确也是找不到更好的词汇了——的笑容，缓缓的开口，声调虽然不改之前，说的内容倒是让人觉得冷得可怕。

“我们不就是睡过几次么？谈什么感情，也不觉得很可笑么。”

“这么说的话，会让我以为青峰是真的爱上我了呢。”

回去的时候大巴上一片死寂。沉默的可怕。

每个人都若有心事的样子，却都如同说好了一般会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青峰，青峰的脸色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们在等青峰开口。或者说他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

最终是青峰大辉的现任恋人，黄濑凉太终于在快要到达学校的时候开的口：“小青峰……刚刚小赤司说的……”

没有再说下去，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青峰的反应。

青峰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抬起头看着正在看着自己的队员们。明白有的自己以为已经被深深覆盖在回忆深处的东西今天再一次被连根带叶的翻了出来，暴露在太阳下面。

“啊……那是初中毕业以后的事情了。”

让时间回到六年前。

夏天真是燥热的可怕。青峰在不知道第几次打开冰箱发现什么都没有后终于下定决心无可奈何地随便套上了一件短袖拖着拖鞋就准备去楼下的小商店买点东西。

就当青峰叼着一根冰棒，手里提着外表还带有水珠的一整个袋子的饮料和冰棒，腋下夹着刚刚买到的小麻衣的杂志准备回家时，他突然发现在路的对面有一个很眼熟的人。

毕竟红色头发不是满日本随便找一个就是的。

青峰眯了眯眼，对面的人很明显并不知道这是在夏天，穿着和在以前冷气开的很足的教学楼里面差不多的衣服，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峰很讶异自己就这么碰上了自己的前任队长——赤司征十郎。

毕竟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恩怨，奇迹能走到今天的局面青峰因为正处在局里，所以比谁都明白是他们每一个人的问题。然后青峰就等到绿灯的时候走了过去，猛地拍了一下那个正在发呆的人的肩膀：

“啊喂，你站在路口不过马路是等着被车撞呢？”

赤司先是因为青峰下手并不轻的一掌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带着惊讶和几丝愤怒的眼神在看到青峰大辉这个人后变的平淡如常，回答道：

“是啊，大辉。”

青峰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怀疑他的小队长可能是因为穿得太多了把脑子给烧坏了。然后他拉着赤司站到了一旁的树荫下，皱着眉问：“你穿这么多真的不热么……”

赤司点了点头，随机又摇了摇头。

“……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你这种小少爷不应该到哪都有专车接送么。”

赤司的身世如何是奇迹里面心照不宣的秘密，包括每天上下学停在离学校很远外的劳斯莱斯他们也都以各种巧合碰到过。尽管赤司在大家面前很少会表现出来那种豪门少爷的举动，但是有的事情大家都懂。再加上赤司本人对于自己的家庭缄口不语，其他人也就不会没有颜色到还追着去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难道在大辉心里我就是这种形象么？”赤司微微侧过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和几分认真问道，“因为家庭的缘故就缺乏自主在社会上生存的能力的人么？”

青峰的脑海里闪过SOS。觉得下一秒赤司就可能把自己推到马路中间去。

“……啊赤司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有误会么？”赤司笑了起来，看着青峰。

“…………赤司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青峰为了岔开话题顺口就提了出来，结果刚说完就差点自己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己家能让赤司这种人进去看么，先是各种脏乱差，袜子满地，塑料瓶满地不说，光是那随处可见的小麻衣能让赤司看见么，“啊……我随口说说，你别在意。”

“好啊。”赤司的目光转回到马路上，并没有再看青峰。

“……？！？！”

“我说，好啊，大辉。”

“！！！！”

青峰长这么大第一次深刻领教了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是大辉邀请我的呢？难不成大辉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赤司微笑着问。

呵，别说，还真有，满屋子都是。

直接导致了在青峰拿钥匙打开自家门的时候赤司在后面略带疑惑的问了一句：“这真的是大辉家么？看起来倒像是第一次开门啊。”

……你能不说了么小少爷。

当青峰打开自家房门的时候赤司瞥了一眼，了然于心的笑了：“啊，这就是大辉不想让我来这里的原因么？”

“…………那要不然你觉得呢。”青峰有些气短，把刚买回来的杂志随手塞到柜子里，把已经开始融化的冰棒和气温升了不少的饮料放到冰箱里面去。

“恩，没关系，我很尊重大家各自的爱好和隐私的。”

…………青峰认真的想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窗户上扔下去。

其实哪怕在六年后，每当青峰想到那个下午总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如果自己那天就如往常一样懒得关上了冰箱门，然后把自己窝在充斥着冷气的房间里，自己也不会碰到赤司。

那么后来的故事也就无从谈起了。

但是那个下午，太阳毒辣的炙烤着大地，禅不知停止的鸣叫，周围车来车往，树冠投下的不大的一片阴凉和那棵树下把自己裹在西装里的略带着笑意的赤司征十郎，成为了青峰在今后的六年里，或许是在今后的生命里，都无可替代的一段美好的回忆。

以至于美好到都如同一场梦一般。

那天赤司不知怎么的就留在了青峰的家里吃了晚饭。以为小少爷可能从小就吃遍人间山珍海味不闻平民疾苦的青峰在纠结着以自己那并不多的零花钱到底能够供得起赤司吃什么的时候，赤司倒是一脸认真地拿起了在青峰家里随处可见的泡面，说，吃这个吧。

青峰轻车熟路的拆了两盒泡面，拿水冲开，顺便从冰箱里拿出汽水扔到赤司的面前。

其实一切发生的都很自然。冷气还在不断的吹着，青峰主动地给赤司收拾出了一片还算整齐的地方让赤司坐下，赤司倒也没说什么。

然后两个人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中。

青峰想了半天，有些谨慎的开口：“……话说赤司，那天……”青峰的有时间一起去打篮球吧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赤司用着一如往常的声调说道：

“去年的大概这个时候，我和虹村修造分手了。”

……？！

青峰一口面差点直接喷对面赤司脸上。不过还好，只是差点。要是真喷了估计自己当天就直接在家里死于非命了。

赤司悠然的抬眼，看着青峰满脸都是惊吓，无奈的撇了撇嘴，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因为他要去美国读书，然后他也知道我以后一定是会出国的。只是我想继续留在日本打篮球，就分手了。”

“…………等下，你让我先接受一下我的前任队长和前前任队长谈过恋爱这件事情。”青峰觉得自己脑细胞死的有点快，整个人都死机了。

“其实没什么吧。”赤司看起来是真淡定，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当时说一点都不难过是假的，不过也不是多么伤心就是了。”

“……？！？！你俩怎么会在一起？！？！”青峰觉得自己的大脑的转速绝对跟不上赤司的。就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之前在一起了，然后又分手了。结果他们没有一个人有半点的察觉。

“啊…大辉指的是什么呢？”赤司看样子是吃完了泡面，把盒子往前微微一推，顺便抽出一张纸仔细的对折，动作连贯又优雅的捏着纸巾边角的位置，和电视剧里面演的那些英国的贵族几乎没什么差别，象征性的擦了一下嘴，把对面的青峰愣是看呆了。

“很奇怪么？”赤司略带了些疑惑。

青峰认真的点了点头，连吃泡面的心情都没了。一是就算他平常再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可是一从赤司的嘴里说出来就有些变了味，更何况绯闻的对象还就是自己眼前坐的这个人和待人和蔼的前前任队长。二是他看到赤司优雅的动作后深深的自我反省了一下，毕竟能把一盒泡面吃出仿佛品尝米其林三星主厨手下的菜的人也不是随处可见的。

“其实我和前辈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前辈向我告白，我虽然很意外，但还是答应了。后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我们之间最多也不过是亲吻。”赤司一脸淡定的仿佛读故事一般的看着青峰，认真的说。

“……”青峰明明作为一个天天看小麻衣的人，结果听到赤司征十郎这个人带着有些严肃的非常正常的说道亲吻的时候还是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差点红了脸。

“虽然没什么变化。可是前辈突然提出来让我当队长的时候我还是蛮意外的，当时也就是想着不管怎么样不能辜负了前辈。后来，前辈说要去美国，突然说想让我也可以去美国的时候我自然是拒绝了，前辈也并未再说什么。我们就分手了，”

“虽然不是有多么伤心，但还是难过了一会。或许感情都是习惯吧，我也说不清。”

赤司今天倒是格外的话多，把一段哪怕与两外当事人朝夕相处却都没有人发现的事实掀开，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那你们怎么……为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青峰打开了汽水瓶，发出刺啦的响声。

“是我提出来的，我说，不想让大家知道我和前辈交往的事情。”

“那还真是过分。”

“我也是这么觉得。”赤司平静的脸上找不出一丝愧疚。

“什么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交往的事情，你这么说，虹村前辈会很伤心。并非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却还要遮遮掩掩，虹村前辈只能是认为你并非多么喜欢他了，到最后并没有怎么争取就分手了。如果是真的很喜欢的话突然遇到了这种事情一定是会争取让赤司和他一起去的吧。”青峰觉得自己一下子骤然变成了感情专家，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说完以后自己还有点诧异，都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被五月附体了，接着仰头喝了一口汽水。

“大辉说的也是。”赤司微微笑了，“或许我不适合和别人在一起吧。”

“虹村前辈是真的很喜欢赤司吧。”并非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或许吧？”赤司抿着嘴，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一样的皱了皱眉头。

“赤司不喜欢虹村前辈么？”青峰终究是问出了自己最想要问的问题，今天的小队长看起来格外的温和人畜无害，所以青峰也就由得自己大胆了一点。

“我不是很清楚大辉你对喜欢的定义。”赤司似乎是真的有些苦恼的样子，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倒更像是遇到了一道不是很好解答的数学题，“起码我认为这是一种并不需要但不会惹人讨厌的情绪。”

“喜欢啊……其实我也没有喜欢过谁，所以赤司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太清楚？”

“哦？”赤司的表情带上了一丝戏谑，“我倒是听过不少人说大辉喜欢五月，和凉太？”

“咳咳咳咳……”青峰差点被一口汽水憋死，五月就算了，黄濑是什么鬼？？！？！“赤司你到底听谁乱说了什么……”

赤司颇有兴趣的打量着青峰明显有些慌乱的表情，孩子气的笑了：“大辉这个反应倒是很像是承认了呢。大辉是喜欢五月或者黄濑吧？”

“我怎么会喜欢上那个女人？！”青峰的反应带上了些许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愤慨，回答着他不知道被多少人问过的问题。

“那就是喜欢凉太了。”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黄濑。”青峰第一次觉得自家小队长的脑回路有问题。